在浙江省桐庐县夏塘村的一个午后,一位84岁、姓吴的老先生为我们打开了话匣子
“我当然记得聂家兄弟,小伙子家太穷了,过去只能睡在地上”独坐在自家别墅门廊里的吴老先生说道
他口中的聂家兄弟就是申通快递的创始人、聂腾飞。在快递江湖中,三通一达就撑起了半壁江山,但是鲜有人知的是,这些快递巨头大多来自一个小地方,那就是浙江省桐庐县,形成了赫赫有名的“桐庐帮”,而聂腾飞就被称为桐庐帮的“教父”。
93年聂腾飞的申通快递创立,00年聂腾飞的弟弟聂腾云成立了韵达快递,在同一年老婆曾在申通上班的喻渭蛟成立了圆通快递,02年申通的老员工赖梅松成立了中通快递,除了都和申通快递沾亲带故以外,他们都有同一个标签,“桐庐人”。
刚才提到的吴大爷,就居住在桐庐县的夏塘村,这个不起眼的村子里有众多豪宅,门前往往停放着一两台上海牌照的豪车,以如今的行情,上海一张“大牌”的价格可以卖到六位数。
包括吴大爷的儿子在内,家族中有14个亲戚在深圳从事快递行业。在大房子前晒太阳的他,手上带着显眼的金戒指和分量不轻的金手镯。由于腿脚不灵便,子孙都在外地工作,家里人还给吴老请了两个专职保姆,负责日常起居。这样的场景在夏塘村并不鲜见,平日里村中大多是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但只要节假日一到,村里就会变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桐庐上海商会副秘书长封根富曾说过:“和过去相比,村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离乡的人都做了老板、盖了大房子。春节回家的时候,豪车排成的队伍望不到头”
而这一切的开端就源自于一手创建申通快递,又在25岁不幸离世的申通前总裁聂腾飞。聂腾飞,出生于1973年的夏塘村,父母都是勤劳肯干的农民,和那时的大部分农村家庭一样过着清贫的生活,
虽然来自于农村家庭,但是聂腾飞的父母十分支持孩子读书,年幼的聂腾飞也坚信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在上学期间聂腾飞一直算得上品学兼优,成绩也时名列前茅。
可天不遂人愿,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初中毕业后,聂腾飞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为了医治聂母的病,家中本就不多的积蓄很快见底,聂腾飞一家只能四处借债维持治疗。眼看着家中的经济状况不断恶化,聂腾飞不得已中断学业,当时正好碰上我国的纺织品出口外贸的鼎盛期,所以聂腾飞来到了杭州的一家印染厂工作,从最基础的印染工做起,后来领导见他勤快机灵,就让他专门负责厂里得报关单运送,这一送不要紧,发现其中商机的聂腾飞真的要腾飞了。
原来,彼时的报关单都需要邮政来运送,虽然我国邮政系统一直以覆盖面广和安全稳妥著称,但由于繁复的规章制度和运输程序,效率上的短板明显。之前也说到了,那时国内企业正好赶上了纺织品出口潮,报关单的送达时间直接关系到企业的利润,所以如果能够点对点地直接送达,将会给企业带来不小的收益。
聂鹏飞看到这一情况,脑袋也没闲着。之前邮政运送报关单最少也需要三天,可杭州出口企业的报关单需要次日在上海完成报关。为了不耽误商品出口,聂鹏飞每天往返杭州上海,点对点地运送报关单。有些企业知道有这么一个小伙子存在,就出价100运费让他代送。
聂腾飞一盘算,往返车票只要三十块,直送一单扣掉成本都有七十块的收入,别说每天至少送个五六单了,在九十年代初,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就在那个时候开始,聂鹏飞脑中关于快递运输的计划有了雏形。
于是乎,20岁的聂腾飞在1993年自立门户成立申通,正式拉开了国内民营快递业的序幕,也牵出了一段更为曲折离奇的故事。这个20岁创业,25岁就遭遇车祸去世,妻子改嫁司机最终套现146亿的故事有了起点。
早在杭州印染厂上班期间,聂腾飞就已经结识了女友陈小英,并迅速热恋结为夫妻。在厂里的这段时间,聂腾飞还认识了未来的合作伙伴詹际盛,这两个人在未来申通发展上起到了关键作用。
因为在杭州印染厂送报关单的经历,聂腾飞手上已经积累了一些客户资源,于是他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三万元,加上詹际盛凑的五千块,他们在杭州租了一个破旧的小门脸,创办了盛彤快递,也就是申通的前身,开始专做报关单运送的生意并渐渐在行业内积累了一些名气。
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民营快递公司的概念,所以聂鹏飞提供的服务正好填补了市场空白,一时间小店门庭若市,生意红火。作为先行者也是有代价的,当时有资质承运快递业务的正规公司只有邮政一家,民营快递虽然有市场,但也只时夹缝中的灰产,一旦被人盯上,轻则罚款,重则扭送派出所。
即便这样也没能影响聂腾飞的决心,作为妻子的陈小英负责守着电话接单,詹际盛就守在上海专门接收单据,而聂鹏飞则往返上海杭州做起了“快递员”。据说,聂腾飞和詹际盛每次坐火车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列车员的注意,常常躲在火车硬座的座椅底下逃避检查。
在无数个无休无眠的夜晚之后,眼看着公司忙不过来了,聂腾飞索性拉上了弟弟聂腾云,和大舅哥陈德军一起跑单。这样的扩张模式,也符合大家对浙江商人的认知,自己在行业里赚钱了,就会回乡拉着亲戚一起干。在年终结算的时候,这家小小门市居然获得了两万元的纯利润,虽然听着不多,但在1993年可以买下一套小两居。
到了次年,他们发现小小的门店已经不足以消化现有的业务量。聂腾飞就开始研究扩大市场,每天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工厂之间,一遍遍打电话给各个公司拉客源,显然已经有点跟不上扩张节奏。他创新性地开辟了一种“加盟”的商业模式,开始在老家桐庐县招兵买马,在很短的时间内快递网点就遍布了周边县市,也是在公司高速发展期间,聂腾飞将盛彤快递更名为申通快递,不到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快递接收点发展成一家初具规模的公司。聂腾飞硬是凭着申通快递运费便宜、速度快的优势,业务几乎覆盖了整个浙江省,又在短时间之内垄断了江浙沪的物流生意,全国网点50个,员工2000多人,真正坐上了民营快递公司的头把交椅。
但在1998年,事情急转直下,聂腾飞去世了。聂腾飞去世是因为一场意外,他在前往宁波处理业务的途中,可能是由于长时间工作没有得到充分休息,他所乘坐的汽车冲向了马路外,车子翻滚到坡下,坐在驾驶位得聂腾飞被抛出车外当场身亡,那一年他只有25岁,而他的妻子陈小英只有22岁。
未到而立之年却已坐拥上亿身价的聂鹏飞,生命定格在了25岁。突然之间申通快递陷入了群龙无首得的窘境,整个管理层陷入了动荡之中。事故发生后,聂腾飞的弟弟聂腾云因矛盾直接离开申通快递,带着自己的手下骨干和手里的资源,创办了韵达快递。聂腾云的旧部徐建荣成立了汇通快递。申通的财务总监张晓娟递交辞呈,跟着丈夫成立了圆通快递,分公司经理桑学军离开申通后成立了中通快递,于是,我们熟知的三通一达登上历史舞台。
一时间高管离散自立为王,这也令申通快递元气大伤还增加了一堆对手。据说,在事故发生后,聂腾飞的妻子陈小英就迅速将遗体火化,并把公司的主要经营权转交给哥哥陈德军,这样的做法让聂家人颇为不满。可不能否认的是,当时的陈小英也承受着丧夫之痛,并且还是想好好经营申通快递,所以大家也无需对她的决定过多揣测。
除了内部危机以外,申通快递发展过程中的一些问题也在此事暴露。因为公司越来越大,一开始推出得到加盟模式已经不在适用,相对粗放的经营让加盟模式日趋混乱,加盟网点之间出现了恶意抢单和随意卖单等严重问题,当时的申通快递和陈小英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为了解决加盟网点的问题。陈小英改进了加盟模式,退出总分两级加盟,加强申通对于网点的控制,地方总网点也可以规范分网点的市场行为。经历改革之后的申通开始转危为安,与此同时,为了与其他快递公司抢占市场份额扩大市场占有率,申通开始降低加盟费用,大量建设新网点,并购小型快递公司,成功把业务线拓展到二三线城市,为之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即便是三通一达的格局已经形成,申通的市占率和企业规模还是稳坐首位。
在传统快递行业趋于饱和的那个阶段,申通算是比较早搭上互联网电商这条大船的公司。陈小英察觉到,总部设在杭州的淘宝已经逐渐站稳脚跟,快递需求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虽然申通不是第一家与淘宝合作的快递公司,但是凭借着体量优势和完善的快递网点,在快递成本普遍不低于4元的年代,申通开出了2.7元每单的超低报价,与淘宝达成合作。
2009年,淘宝双十一交易额来到5000万元,虽然不及现在双十一成交额的一个零头,但在当时已经让人看到了电商的潜力,那一年,申通拿下了百分之四十的市场份额。
直到16年,申通快递成功上市,时年40岁的陈小英个人财富来到110亿元,在聂腾飞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成功把公司带到了一个新高度。
19年,陈小英将自己家族内控制的百分之四十六的申通股份转让给阿里巴巴,成功套现146亿元,并彻底交出申通快递的全部管理权。
故事到这里,貌似一切向好,但是花无百日红,被收购的申通快递发展也并非一路坦途,根据去年发布的申通财报显示,在三通一达中,申通的业绩垫底,二一年净亏损达到9.09亿元。在三通一达中,也只有申通一家处于净亏损状态。虽然在快递行业内,依然占有体量优势,但也显现出了出了一些疲态。
一个公司的发展总是有涨有跌,就像一段人生总是有起有落。这篇短文里大概讲述了一个家族、一个公司的沉浮故事,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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